甘達爾夫與國王一行人騎馬轉向東邊,繞著毀壞的伊森加德圍牆走去。而阿拉貢、吉姆利和菜戈拉斯三人則留下來,他們任由阿羅德與哈蘇費爾自己去覓草吃,然后走到兩位霍比特人身邊坐了下來。
“好了,好了﹗追蹤結束了,我們總算又見了面,在一個我們誰也沒想過要來的地方見面了。”阿拉貢道。
“既然幾個大人物去討論重大事情了,”萊戈拉斯說︰“追蹤的人可以知道他們自己的幾個小小謎語的答案了吧,雖然我們循著你們的蹤跡一直追到大森林,可是還是有不少地方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們也一樣,想知道更多你們的情況,”梅裡說道︰“我們從老思特胡子大樹那裡了解到一些情況,不過那還遠遠不夠。”
“讓我們按部就班來,”榮戈拉斯道︰“當時我們是追蹤者,你們該跟我們先講一講你們的情況才是。”
“不然就等一會兒再說,”吉姆利說︰“最好是飯后再說,我的頭痛著呢,中午又過去了。作為補救,你們兩個小搗蛋也許給我們找些贓物什么的,即你們所提到的敵人搶來的東西。吃的跟喝的可以抵消我對你們的一部分意見。”
“那你等著吃喝吧。”皮平道︰“你們是在這裡吃呢,還是吃得舒服一點,到薩魯曼的衛兵室裡吃呢?那裡有吃剩下來的東西──就在拱門下面。我們剛才不得不在外頭野餐,為的是要留意看著路口。”
“你們可沒留意看著﹗”吉姆利道︰“我不想走進任何一間妖怪的房子;也不愿意碰到妖怪的肉食或妖怪傷害過的任何東西。”
“我們不會要求你那樣做的,”梅裡迢︰“我們自己本身對那些妖怪已經受夠了,一輩子也忘不了。不過在伊森加德還有不少其他種族的人,薩魯曼聰明得可以的,他不相信手下的妖怪,而讓普通人來看守他的大門,我猜想那都是些對他最忠心的人,反正他們都是受寵的人,享受良好的食品供應。”
“有煙草享受嗎?”吉姆利問道。
“不,在我看來沒有,”梅裡笑道︰“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能等到午飯后再說了。”
“好了,那么就讓我們吃午飯去吧﹗”珠儒說道。
兩個小矮人領路走去,他們穿過拱門,來到一道梯級頂端左側一個寬大的門那裡,這門正對著一個大房間,其他的小門在遠處的另一頭,房間裡的一側有壁爐和煙囪,這個房間是在原生的岩石上鑿出來的,由于房間裡的窗戶都只是朝著地道一側開的,再過去裡面一定很暗。不過,如今光線從砸破的屋頂那裡透了進來,木頭在壁爐燃燒著。
“我稍微點了個火,”皮平說︰“大霧天裡生個火人會感覺好一點的,周圍沒什么柴火,能找到的木頭都是濕的。不過,煙囪的抽風能力倒是挺厲害的,看樣子它是彎彎曲曲繞著通到岩石上頭去的,幸好沒被堵上,點上火很方便。我去幫你們烤點面包,面包恐怕已做了三、四天了。”
阿拉貢和他的同伴在長餐桌的一頭坐了下來,兩個霍比特人便消失在裡面的小門裡。
“儲藏室在那邊,幸虧沒被淹到。”皮平說道,兩個小矮人手裡滿滿地捧著菜盤子、碗、杯子、刀叉及各種食物走了出來。
“你不用把鼻子湊到食物上,沒這個必要,吉姆利先生。”梅裡道︰“這不是妖怪的東西,正如胡子大樹所說的,是普通人吃的東西。
你是喝葡萄酒還是啤酒呢?裡面有一桶呢──不錯的。這是一流的鹽腦豬肉。若是喜歡的話,就給你切點火腿烤一烤。很抱歉,沒有綠葉蔬菜,近來這兩天的供應都給中斷了﹗涂面包的東西,除了奶油和蜂蜜之外,沒辦法給你提供點別的什么。就這些了,你滿意嗎?“
“確實滿意,”吉姆利道︰“你們的不良記分大大地削減了。”
少頃,三個人埋頭大吃起來;而兩個霍比特小矮人卻一點也不害臊,又坐到餐桌上來。“我們一定得陪著客人。”兩人說。
“你們兩個今天早上彬彬有禮的,”萊戈拉斯樂道︰“不過,假如我們沒來的話,你們兩個人說不定彼此招待著又享受上∼頓了。”
“說不定會的,為什么不呢?”慶平說︰“我們跟妖怪在一起時吃的是令人惡心的東西,在那之前的幾天也是半飢半他的,我們似乎已經有很久沒能盡情地吃喝了。”
“看起來那對你們沒什么壞的影響,”阿拉貢說︰“真的,你們的氣色很好。”
“對了,確實不錯呀。”吉姆利一邊說著,眼光從酒杯上移開,上下打量著他們。“怎么回事?你們的頭發比我們分手的時候長了兩倍,還卷起來了呢﹗我發誓你們倆都稍微長大了點,那位胡子大樹至少沒餓著你們。”
“他沒讓我們挨餓,”梅裡說︰“可是恩特們只喝不吃,光是喝飽肚子不解饞。胡子大樹那種喝的東西可能是營養很好的。不過,人總要吃點固體食物,就算拿‘倫粑斯”來換換口味也沒什么不好啊。“
“你們喝過恩特的水了,是不是?”萊戈拉斯問︰“啊,這么看來,我想吉姆利沒看錯,有些奇特的歌謠裡就有唱到方貢的飲料的。”
“有不少故事講的是方貢的事情,”阿拉貢說︰“我從沒過去過那個地方。這樣吧,給我多講講方貢的事情,還有那些思特﹗”
“恩特,”皮平道,“恩特是──比如說,他們的模樣都不一樣。
可是他們的眼睛如今挺怪的。“他開口支支吾吾地說了幾句,隨即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沉默下來。”喔,是了,“他接著又說︰”你們已經從遠處見過幾個恩特了──不管怎么樣,他們見過你們,還說你們當時正在半路上──我估計在離開這裡之前,你們還會見到其他許多恩特的。你們應該自己去接觸他們的。“
“好了好了,”吉姆利說︰“我們這是從故事的中間開頭呢﹗我喜歡從頭到尾按順序講故事,就從我們大伙被打散的那天講起吧。”
“時間允許的話,我們就開始講。”梅裡道︰“可是,首先──你若是吃完了──給你的煙斗裝上煙草、點上火,然后我們可以暫時假想一下,看成是我們大伙都安全地回到市理或利文德爾去了。”
說著拿出一個裝滿煙草的小皮袋。“我們有很多煙草呢,”他說︰“我們離開時,你要拿多少就拿多少。今天早上我和皮平打撈了一些東西,到處漂浮著各種物品,皮平找到兩個小桶,我想是從某個地下室或儲藏室裡沖出來的。打開輛一看,只見裡頭裝滿了這東西︰這煙草說有多好就有多好,而且沒怎么被動用過。”
吉姆利抓了點煙草擱在手裡搓了搓,再用鼻子聞一聞。“感覺不錯,聞起來挺香的。”他說。
“這是好煙﹗”梅裡說︰“我親愛的吉姆利,這可是‘長底煙’呢﹗
煙桶上還清清楚楚印有霍布洛爾的標記。這煙是怎么來的,那就沒辦法猜想了。我覺得這是薩魯曼自己抽的煙,沒想到它居然來到海外這么遠的地方,我們倒是坐享其成了。“
“沒錯,”吉姆利說道︰“我要是有個煙斗跟它相配的話,哎喲,我的煙斗在摩裡亞弄丟了,不然就是在去摩裡亞之前弄丟的,你們所有的戰利品裡頭有煙斗嗎?”
“不,恐怕沒有,”梅裡道︰“我們沒找到任何煙斗,哪怕是這個衛兵室裡也沒有,看樣子,這種小玩意兒薩魯曼自己帶在身邊了。我想,敲開奧森克的門問他要個煙斗也沒什么意思﹗我們共同享用煙斗吧,必要時好朋友就得這么做。”
“等一下﹗”皮平說,一邊將手伸到胸前的外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系著一根帶子的小旅行袋來。“我把一、兩件如同魔戒那么珍貴的寶貝東西擱在自己的貼身處,這裡有一個︰我那古老的木頭煙斗,這兒還有一個,一個沒用過的。帶著它走了這么遠的路,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我抽完了自己的煙之后,的確沒想到在路途中會找到什么煙葉的。不過,如今它可是派上用場了。”他舉起了一個小煙斗並將它遞給吉姆利,裝煙斗的地方扁平而寬寬的。“我們之間的不良記錄到這兒扯平了吧?”他道。
“扯平了﹗”吉姆利叫道︰“最尊貴的霍比特人,這玩意兒可讓我欠你們不少呢﹗”
“好了,我要回到戶外去,看看風向貝天氣的情況如何﹗”阿拉貢說。
大家走到外面,坐在大門前的石頭堆上,如今他們能看到山谷遠處的景物了,輕風陣陣將薄霧驅散了。
“我們在這兒歇一會兒﹗”阿拉貢說︰“就如甘達爾夫所說的,他在別處忙著的時候,我們就坐在廢墟的邊上說說話。我有一種過去少有的疲倦感。”說著將他的灰色斗篷裡在身上掩蓋住胸甲,兩條長腿伸了開來,接著仰身躺下來,嘴裡噴出一縷輕煙。
“看﹗”皮平說︰“巡林人健步俠回來了﹗”
“我從沒離開過,”阿拉貢道︰“我同時也是健步快和杜內登,既屬于員多也屬于北方。”
大家靜靜地抽了一會兒煙,太陽從西邊天上的白雲中跑了出來,落向山谷,西斜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萊戈拉斯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兒,目不轉睛地看著太陽,看著天空,嘴裡輕聲哼著曲子,到后來他坐了起來。“好了,這就開講吧﹗”他說︰“時間慢慢地過去了,霧都給風刮走了,而你們幾個古怪的家伙要是不想泡在煙霧裡的話,那么你們的故事下文怎么樣了?”
“這個嘛,我的故事是這樣開始的,當時我在黑暗中醒來,發現自己一個人在妖怪的營帳裡被吊起來。”皮平說︰“我看看,今天是幾號了?”
“是夏爾紀年的三月三日,”阿拉貢道。皮平扳著指頭算了起來。
“僅僅在九天前﹗”他說(作者此注︰在夏爾年歷裡,每個月有三十天。)︰“自從我們被俘以來,仿佛過了一年似的。晤,不過幾天來有一半的時間就像活在惡夢之中,我想接下來是非常恐怖的三天。倘若有什么重要的地方我忘了說,梅裡來更正一下。我不打算詳細講了,那些鞭子抽、又臟又臭的東西,所有這些我部記不住了。”接著他講起了博羅米爾生前的最后一次戰斗,講到了妖怪從伊敏繆爾長途跋涉到大森林的情形,其他幾個人在聽到不少情況跟他們的想像一致的時峰直點頭稱是。
“這裡有幾件你們落下的寶貝東西,”阿拉貢說道︰“重新得到這些東西,你們會很高興的。”說著邊解開腰帶,從斗篷下面掏出兩把帶著刀鞘的小刀來。
“啊﹗”梅裡說︰“我從沒料到能再次見到這刀﹗我用自己的刀刺中了幾個妖怪,但是阿格盧克把刀奪去了,當時他兩眼怒睜,好可怕﹗一開始我以為他要向我動刀,可是他反而把刀給扔了,好像這兩把刀會燙手似的。”
“這兒還有你的胸針呢,皮平。”阿拉貢道︰“這是一件珍貴的物品,所以我一直珍藏著。”
“我明白你的意思,”皮平說︰“當時是不得不忍痛扔掉它,可是除了這樣做,我別無選擇了呀﹗”
“是別無選擇,”阿拉貢回答說︰“一個人在緊急關頭不能舍棄一件寶物的話,那他就是把自己給束縛住了,你做得對。”
“還割斷了綁在手上的繩子,干得漂亮﹗”吉姆利道︰“可以這么說,你們很幸運,而且你們用雙手緊緊地抓住了這個機會。”
“你們把我們都搞迷糊了,”菜戈拉斯說︰“我還懷疑你們是不是長出翅膀來了﹗”
“很遺憾我們沒長什么翅膀,”皮平道︰“你們不了解格裡什納克。”說到這裡,他打了個冷顫,不再說下去,讓梅裡接著講述故事后面那些令人毛骨驚然的情節;爪子一般的手、嘴裡噴出來的熱臭以及格裡什納克那雙毛茸茸大手使出來的那種駭人的力量。
“這些都是摩爾多的妖怪,即他們稱之為盧格伯茲的妖怪,這個情況使我感到不安,”阿拉貢道︰“黑暗之君知道得太多了,他手下那些跑腿的也知道不少情況,並且,格裡什納克顯然在他們爭吵之后給河對岸傳遞過什么信號了,那紅眼的目光將會轉向伊森加德。而不管怎么說,薩魯曼是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錯,無論哪一邊贏了,他的前景都不妙,”梅裡說︰“從他的妖怪一踏進羅罕開始,這情勢的進展都對他不利。”
“我們曾經瞅見過那個老壞蛋,或者說正如甘達爾夫暗示的那樣,”吉姆利說︰“就在大森林邊上。”
“是什么時候的事?”皮平問。
“五天前的夜裡。”阿拉貢道。
“我看看,”梅裡說︰“五天前的夜裡──現在我們進入到故事當中你們不知情的那一部分了。就在那場戰斗之后,我們遇到了胡子大樹,當天夜裡我們在惠靈霍爾的一個思特家裡過夜,第二天早上我們去參加思特大會,那是一種思特集會,是我一生中所見過最奇特的場面。那個思特大會從那天開始一直開到第二天,我們是和一個名叫急切的思待過夜的。接著在大會召開的第三天將近傍晚的時候,那群恩特突然間激憤起來,那情景怪嚇人的。森林裡有一種緊張的感覺,仿佛裡頭正醞釀著一場雷暴,到了這個時候雷暴爆發了。真希望你們能聽到他們進軍過程中所唱的歌。”
“薩魯曼若聽到的話,即使他得用兩條腿跑路,這會兒也一定在一百哩以外了。”皮平說道。
“盡管伊森加德強大堅固、冷若岩石、赤裸如白骨,我們進發,進發,我們進發去戰斗,劈開頑石砸破它的大 fi﹗”
“他們還唱了好多,歌曲中有不少地方沒有歌詞,聽起來就像號角與擊鼓的樂聲,非常振奮人心。當時我覺得那曲子無非是一種進行曲而已,不是別的什么,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它是一首歌。我現在更理解這歌了。”
“夜色降臨后,我們翻越了最后一道山梁走下南庫魯尼爾山谷,”
梅裡接著講下去。“就在那時候,我頭一次有一種感覺,覺得這大森林本身正跟著我們移動呢。我原以為自己是在作夢,一個思特夢呢,但皮平也覺察到這一點。我們兩人都覺得害怕,直到后來才發現更多的情況。”
“那是些烏昂,恩特們用‘簡略的語言’這樣稱呼他們的,胡子大樹不大愿意多談烏昂,而我認為他們是一些更像樹木的恩特,至少看上去逛像的。森林裡到處都是這種恩特,甚至在森林邊緣地帶也有,他們默默無言、無止境地看管著林子裡的樹木,我相信,在那些陰森的山谷裡有成百上千個這種鳥昂。”
“在他們的身上有一種巨大的力量,他們好像還有一種隱身的能耐,要看見他們移動不容易,但是他們確實在移動,而且在憤怒的時候移動得非常快。你若是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地上看看天氣情況,或是看看風向如何時,接下來你會突然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森林裡頭,周圍盡是摸索著行進的大樹。他們還會發出聲音來,能跟恩特們交談──那是他們被稱為烏昂的原因,胡子大樹說──可是他們變得脾氣古怪而且粗野起來了,而且還危險著呢,倘若沒有真正的恩特看管的話,我害怕遲到烏昂。”
“就這樣,上半夜時我們不知不覺地走下一條長長的峽谷,來到巫師谷的上游開端處,所有烏昂都沙沙作響地移動著跟在眾恩特后面走。當然了,我們是看不見他們的,可是周圍盡是吱吱嘎嘎的聲響。
當時天很黑,那是一個多雲的夜晚。一走出群山,他們走得飛快,走起路來腳下生風,颯颯作響。月亮被雲層遮住了,午夜過后不久,由高大的樹木組成的一個森林赫然立在伊森加德的北面。當時沒見到敵人的蹤跡,也沒有人過來察看什么的,只見到塔樓高處的窗口上有亮光,沒別的動靜。“
“胡子大樹與幾個恩特繼續往前潛行,一直繞到看得見大門口的地方,我和皮平跟胡子大樹在一起,我們是坐在他的肩膀上的,我能感覺到他身上有種微微顫動的緊張,不過即使是在覺醒之后,這些恩特行事仍能做到非常謹慎且很有耐性,他們就如雕刻的石頭一般紋風不動地站在那裡,一邊呼呼一邊傾聽著周圍的動靜。”
“接著,一陣巨大的騷動遽然發生了,陣陣號聲響起,號音在伊森加德的牆壁上回響,我們以為敵人發現了我們的行蹤,一場戰斗就要開始。但是事情並非如此,薩魯曼的全部人馬都開往別處去了。有關這場戰爭的情況,我了解的並不多,也不大了解羅罕牧馬人的情況,不過,看起來薩魯曼已經集中所有兵力,意在以最后一擊來除掉羅罕國王,所以他來了一個伊森加德空城計。我曾到敵人進軍處,一隊隊望不見頭尾的妖怪隊伍當時正開往前線去,有的隊伍騎著個頭高大的狼。當時還有大批的普通人,不少人手裡舉著火把,我能看見他們的臉部,那些普通人當中,大部分是一般的普通人,個子相當高,頭發黑黑的,鐵青著臉但看起來不是特別的壞。但敵軍當中還有些別的令人恐懼的臉︰普通人的個頭卻長著一張張妖怪的臉,臉色土黃,斜著眼睛看人。你知道嗎?一見到這種怪物,我立刻想起了市理那個南方人了,只是他還沒這幫怪物中大部分的人那樣與妖怪那么明顯地相像。”
“我也想起來了,”阿拉貢道︰“在赫爾姆深淵我們曾經對付過許多這種半似妖怪的人,如今看來,那個南方人顯然就是薩魯曼的探子。不過,他到底是為黑騎上跑腿的,還是光是幫薩魯曼做事的,還不大清楚。很難搞清楚這種人什么時候是真的與人家合作而什么時候是使詐的。”
“而各類敵人總算起來,少說有上萬之多。”梅裡說︰“全部敵人走出大門足足花了一個鐘頭,有的敵人順著那條大道向渡口進發,有的轉朝東邊方向走,在那邊一裡路外的地方建了一座橋,河水是順著橋下一條深深的渠道流過去的。你們現在要是站起來,就能看到那座橋。敵人邊走邊扯著尖利的嗓門唱歌,還大聲地笑鬧著,弄出一陣令人討厭的嘈雜聲來。我想羅罕的情況很不妙,而胡子大樹卻動也不動,他說︰”我的事就是在今天夜裡對付伊森加德,對付那巨岩與石頭。“
“不過,雖然黑地裡發生了什么事情我沒辦法看見,但我相信當那大門再次關上時,那些烏昂即動身往南邊移動。我想他們的任務就是對付那幫妖怪。到了早上,他們已經移到山谷深處很遠的地方了,或者說,那邊有一團眼力透不過去的黑影。”
“待薩魯曼軍隊的全部人馬一走,我們的機會就來了,胡子大樹把我們放了下來,然后走到門前開始把門砸得當當響,叫薩魯曼出來。但是,除了從牆裡射過來的箭和扔出來的石頭外,裡頭沒有回音。而箭對恩特來說根本沒用,當然了,箭傷把他們激怒了,恩特們就像帶刺的蒼蠅,而思特的身體可以像針墊似的滿滿地插著箭也傷害不大。只有一個例外,就是不能有毒,恩特的外皮非常厚,比樹皮還堅韌,只有重重地砍上一斧子才能讓他們受重傷。恩特不喜歡斧頭,但是要對付一個恩特就得有很多很多搶斧子的人,一個人一旦往恩特身上砍了一斧子,他就別想再來第二下,恩特的一個拳頭一揮,鐵塊就會像薄鐵皮似的被扭彎。”
“胡子大樹中了幾箭后,開始活躍起來,以他的話來講,絕對是‘急切”起來了。他發出一陣巨大的轟轟響聲,接著有十幾個恩特大步行上去,一個憤怒的恩特是很可怕的,他們的手指頭和腳趾頭簡直就像凍結在岩石上,隨即像撕面包皮似的將岩石扯裂開來,那情景就像見到一棵樹的樹根在一百年裡的生長過程被縮短在短短的時間裡發生一樣。
“他們對著大門又是推,又是拔、扯、搖撼以及敲打,只聽到匡唧、啪喇一陣聲響,不到五分鐘,巨大的門扇就倒在地上,此時有的恩特已經開始攻打護牆,就像沙坑裡的兔子似的。事情的發生薩魯曼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至少他不曉得如何應付這種場面,當然近來他的妖術能力說不定一直在下降。可是不管怎么說,我想他不是很堅強,你們若明白我的意思的話,即身邊沒有一大群仆役,手邊又沒機械裝置呀什么的,在這種情況下,他還不夠有膽量敢孤身一人面對困境,薩魯曼跟甘達爾夫大不相同。我懷疑他聲名的建立主要是因為他明智地蜇伏在伊森加德而得來的。”
“不,”阿拉貢說︰“他曾經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人物,他知識淵博、思維敏捷心靈手巧,還有一種駕馭他人心靈的能力,他既能說動精明之士,又能使一般的人失去斗志。他肯定還保持著這種能耐,即使目前讓人們單獨與薩魯曼交談的話,我說在中原這地方沒有幾個人會安然無恙的。他的罪行已經暴露,甘達爾夫、埃爾倫也許還有加拉德裡爾,恐怕可以對付得了,而別的人就極少能敵得住他的了。”
“那些恩特倒是沒事,”皮平道︰“看來曾經有一陣子他有意討好他們,不過絕不會有第二次了,不管怎樣,他並不了解恩特,而且還犯了一個特大的錯誤,即沒將思特盤算在他的陰謀裡頭,他沒有應付恩特的計劃,一旦恩特們動起來,他根本就來不及應對。我們一開始進攻,留守伊森加德的少數幾個嘍羅開始穿過思特打開的牆洞紛紛往外逃竄,眾恩特盤問過逃出來的普通人后,立即放他們走,這樣的人大概有二、三十人。我想各種妖怪沒有幾個能從烏昂的手中逃出去的,當時在伊森加德周圍全是烏昂的樹林,還有那些走下山谷裡的烏昂。”
“當南邊的牆一大部分被烏昂們夷為廢墟的時候,薩魯曼身邊所剩下的噗羅逃的逃、走的走,紛紛棄他而去,薩魯曼也驚恐地逃竄了。我們來到大門口的時候他好像在那裡,我猜他是專門前來觀看他那支了不起的軍隊出征的。當思特們攻進去時,他慌慌張張地走了,眾思特開始時沒看出來,不過當時天空已晴朗起來,星光燦爛,光亮一片,足以讓恩特們看清四周的情形,突然間‘急切’叫了起來︰‘那個謀害樹木的人,謀害樹木的人﹗”急切是個性情溫和的恩特,因為他的同伴慘受妖怪的斧頭侵害,他因此很痛恨薩魯曼了,隨即他從裡面的一個門口飛躍出來,他清醒的時候奔走起來疾如風。只見一個淡淡的身影在那些柱子的陰影裡慌裡慌張地逃竄而去,快要跑到塔樓門口的樓梯那裡了。急切猛追過去,就在再走一、兩步就能抓住薩魯曼並要掐死他的緊要關頭,卻被他僥幸溜進門去了。“
“薩魯曼逃回到奧森克裡頭后,很快就將他的一些心愛的機械設置開動起來,當時在伊森加德裡面有好多恩特,有的跟著急切,有的恩特則分別從北面和東面破牆沖了進來,大伙在裡面隨處走動摧毀了大量東西,突然間一團團烈火及一陣陣惡臭的氣體噴了出來,遍布在圓形廣場上的通風道及豎井地道口,並開始往外噴射烈焰和濃煙,有幾個恩特被燒焦並燒出了水泡,其中有一個,我想他的名字叫山毛澤老骨頭吧,他是一個非常高大英武的恩特,正好被噴射出來的火流射中,燒得像根火把似的,那情景好嚇人。”
“煙和火使得眾恩特瘋狂起來,我原以為他們早已覺醒,但我弄錯了,我終于見到恩特真正的覺醒是怎么一回事。那情景簡直令人吃驚,他們又是咆哮又是怒吼,隆隆作響,那種聲響直把石頭震得紛紛崩裂開來倒塌在地。我和梅裡兩人躺在地上,用斗篷堵住耳朵。眾恩特像一陣陣狂風似的不斷地撲過去轟擊奧森克的岩石,他們摧毀石柱、將石頭以山崩似的方式拋進地這口裡、把極大的石板像拋樹葉一般往空中拋去,那塔樓當時處在一陣狂烈的旋風中心,我見到一根根鐵柱和一塊塊磚石塊被高高地擲上幾百尺高的空中,猛擊在奧森克的窗口上。胡子大樹卻保持鎮靜,幸好他沒被燒傷,他既不想讓大家在暴怒之下傷害到自己,也不想讓薩魯曼在一片混亂之中尋機逃之夭夭。有不少恩特以自己的身體來轟擊奧森克的岩石,但那樣做無濟于事,奧森克上的岩石非常光滑而且硬梆梆的,說不定那岩石被施了某種巫術,一種比薩魯曼的妖術還要古老、更加強勁的巫術,無論怎么折騰,他們沒能動它一根毫毛,也沒法撞裂它,到頭來倒是讓岩石把他們自己弄得又育又腫,渾身都是傷。”
“胡子大樹于是走出圓形廣場喊起來,他的聲音非常響亮,壓過了所有喧鬧聲響,接著忽然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在一片沉寂當中我們聽到堡壘高果,他們曾經怒不可,如今卻冷靜下來,像冰塊一般冷酷,而且都安靜了下來,紛紛走出廣場,圍著胡子大樹靜靜地站在那兒。胡子大樹用他們自己的語言跟他們講了幾句什么,我想他是將自己在很久以前在他那蒼的腦袋中策劃出來的行動方案告訴了眾恩特,接下來恩特們默默地隱沒在灰蒙蒙的晨光裡,當時正是破曉時分。”
“我相信他們布置了恩特監視堡壘的動靜,但是負責監視的恩特很巧妙地隱藏在暗處,而且不聲不響地潛伏著,我沒辦法看見他們。
其余的恩特都到北邊去了,一整天忙得很,很難見到蹤影。大部分的時間我們兩人被孤伶伶地留在這裡,那天真沒勁,我們漫無目的地往四處走了幾步,盡量避開奧森克上面窗口的視線,他們那樣盯著我們看挺嚇人的。我們花了好多時間尋找吃的東西,有時也坐下來說說話,琢磨著南部遠處的羅罕那邊發生了什么事,想想我們這個團隊其他的人到底怎么樣了。我們經常聽到從遠處傳來一陣陣劈劈啪啪的聲響,還有石頭落地的聲音,砰砰響的雜音在群山中回響著。“
“我們在下午的時候繞著圍牆走了一圈,看看情況如何,只見山谷盡頭處立著一個巨大而陰森森的烏員森林,另外圍著圍牆的北面又有一個。我們沒敢走進這兩個林子,不過我們聽見裡頭有撕扯什么東西裂開來的聲響,那些恩特與烏昂正在掘大坑、挖水渠,挖幾個巨大的水潭,建造堤壩什么的,將伊森河的河水跟其他他們所能找到的所有泉水都匯聚起來。接下來我們就離開了,讓他們繼續做下去。”
“黃昏的時候,胡子大樹回到大門口,邊走還一邊暗自哼著什么,看樣子蠻高興的,只見他站在那裡將他那巨大的手和腿伸展開來,深深地呼吸著,我問他是不是累了。”
“累?”他說︰“累嗎?呵,不,不累,而是手腳僵硬,我需要喝點恩特瓦什河的水,我們一直干得挺賣力的,今天我們砸石頭、啃泥土,所干的活比許多年前的一年裡干的還要多,這會兒快完成了。夜晚來到后,你們別在這門口附近逗留,也不要待在那些古老的地道裡﹗恐怕會有大水沖過來──開頭會是惡臭的水,直到薩魯曼的骯臟東西都被沖掉,到那時候,伊森河的水會重新干干淨淨地流淌了。‘說著,他動手扳倒了一小塊牆石,做起來不慌不忙的,不過他那樣做是為了好玩而已。”
“我們正琢磨著哪個地方能夠安全地躺下來睡一會兒,這時候,最最令人驚愕的事情發生了,大路上傳來了一匹馬疾馳過來的聲音,我和梅裡默默無聲地躺著,胡子大樹則潛伏在拱門下面的暗處,只見銀光一閃,一匹高頭大馬突然大步跑上則來,當時天越來越黑了,不過我能看清楚騎士的臉,他的臉部神采奕奕,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我立即坐起身來,嘴巴張開、眼睜睜地看著他,竭力要叫出聲來,可是就是出不了聲。”
“不用叫了,只見他跑到我們旁邊停了下來,低頭看著我們。‘甘達爾夫﹗”我終于說出聲來了,只是聲音很小。他說話了︰“你好呀,皮平﹗覺得又驚又喜吧﹗唔?不,是真的﹗’他又說︰”起來,你這圖克家的小傻瓜﹗奇怪咧,在這一大片廢墟上面,胡子大樹究竟在哪裡?我要找他,快告訴我﹗“
“胡子大樹聽到他的聲音立即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說來奇怪,他們一見面,兩個人誰也不感到驚訝,為此我倒是感到詫異呢。甘達爾夫顯然已料到胡子大樹在這裡,而胡子大樹說不定幾乎是有意地在這個地方逗留的,為的就是與甘達爾夫見面,有關摩裡亞的事情我們都告訴了這位老恩特,而在當時,我記得他曾以一種奇怪的神色看了我們一眼,我只能推測他曾經與甘達爾夫見過面,不然就是他已經知道甘達爾夫的情況,但又不急著說出來,他的口頭禪是‘別著急’。但是甘達爾夫不在場的時候,誰也講不清楚他的行蹤是如何,哪怕是小精靈也不行。”
“‘唔﹗甘達爾夫﹗’胡子大樹說道︰”你的到來令我很高興,森林啊、水啊、木頭跟石頭這些我都能支使,而這兒卻有個巫師當權呢。“‘”’胡子大樹,“甘達爾夫說︰”我需要你的幫忙,你已幫助我不少了,但我還需要幫助,我要對付大約有上萬個妖怪呢。“‘”接下來,這兩人走開去找個角落一塊商量事情去了。對胡子大樹來說,這事一定很急,因為甘達爾夫當時正十萬火急,話音未落,已經說著話邊大步走開去。他們走開才一會兒功夫,可能有一刻鐘吧,接著甘達爾夫又回到我們這邊來,看樣子他松了一口氣,幾乎是興高采烈的,這時他說了句他很高興見到我們的話。“
“‘可是甘達爾夫,’我叫起來了。‘你去了哪裡了?有沒有見到其他同伴呢?”’“‘不管我去了哪兒,我回來了。”他以那種名副其實的甘達爾夫方式答道︰“對了,我見到了其他幾個同伴,但新的情況得等等再說。
這是個凶險的夜晚,我得快馬加鞭地趕路,不過,到黎明的時候情況也許會好轉的,倘若真的如此,我們還會見面的。你們自己保重了。
還有,別走近奧森克﹗再見﹗“‘”甘達爾夫走后,胡子大樹深深地陷入沉思,很顯然的,在短短的時間裡他得悉了很多情況,此刻正在琢磨呢。他看著我們說︰“晤,看來,我發現你們不是那種匆匆忙忙的人,我原以為你們是的,你們沒說出多少情況,也沒說你們不該說的事情。唔,這是一大堆情況,沒錯﹗好了,現在胡子大樹又得忙起來了。”’‘在胡子大樹離開之前,我們從他那裡聽到一點消息,聽了之后我們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而這時候,我們想念你們三位更甚于想念弗羅多與薩姆或可憐的博羅米爾,因為我們得到消息說一場大戰役不是正在進行就是即將爆發,而你們都參加了戰斗,也許會一去不複返了。“
“‘烏昂會助他們一把的。”胡子大樹說。說完他就走了,直到今天早上我們才又見到他。“
“當時夜已深了,我們躺在石頭難的頂端,石頭堆以外的地方我們都看不到,有一種薄霧或者陰影什么的,仿佛一張巨大的毯子把周圍的一切都遮沒了,空氣好像又熱又沉悶,盡是颯颯響、吱吱嘎嘎以及有人從旁邊經過時發出的咕咕噥噥的聲音。我想一定是有幾百個以上的烏昂從旁邊經過,前去增援打仗,后來從南邊的遠處傳來一陣隆隆響的雷聲,在遠處羅罕的上空還有閃電,我們不時地看到,在很遠的地方,群山的山峰在閃電中黑白分明,直沖雲霄,接著又消失了。
而在我們身后的響聲有所不同,那聲響就像是群山之中的雷鳴聲,有時候整個山谷都在回響。“
“恩特們弄破堤壩的時候一定是在午夜左右,他們通過北牆上的一個缺口,將積蓄起來的水全部傾瀉到伊森加德去,當時烏昂的黑影已經過去,雷聲也滾到遠處去了,月亮正往西邊的群山落下。”
“伊森加德開始溢滿了緩緩流動的黑水,到處都是水塘,流水往圓形廣場裡蔓延開來的時候,水在殘月投射過來的最后一縷余暉之下閃閃發亮。只見水流注進某些地道通風口及噴氣孔裡,白煙霧盤旋著騰空而起,一圈又一圈地盤繞著奧森克上升,一直騰躍著,看上去像一座高大的雲峰,煙雲頂端在月色之下泛著光,而它的底部卻火光熊熊。更多的水傾瀉進來了,直到最后伊森加德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平底鍋,到處都是熱氣蒸騰、冒著水泡。”
“昨天夜裡我們走到南庫魯尼爾人口的地方時,見到南邊有一團雲煙和水汽。”阿拉貢說道︰“我們還擔心薩普曼當時正在醞釀某種新的妖術來對付我們呢﹗”
她沒有﹗“皮平說︰”說不定他嗆著了,再也笑不出來了。到了早上,即昨天早晨,水深深地灌進所有窟窿裡去了,濃霧籠罩著大地,我們大為吃驚,跑到那邊的衛兵室裡頭躲避,水塘中灌滿了水並開始往外溢水通過那條古老的地道瀉了出來,水勢迅速猛漲到台階上來。我們以為就要像洞窟裡的妖怪那樣遭到水淹了,可是我們在儲藏室后面發現一道螺旋狀的樓梯,順著樓梯而上,我們往外來到拱形門的頂端,由于上頭的通道坍塌了,倒下來的石塊將靠近預部的地方堵了一半,得擠著走出去。我們就高高地坐在洪水之上,觀看淹沒在水裡的伊森加德,眾恩特繼續往裡面灌水,直到所有的火熄滅、每個地洞都灌滿了水。濃霧慢慢地聚攏起來,上升為一團巨大的蘑菇雲,這團蘑菇雲一定有一裡高。到了傍晚,東邊的群山上頭懸著一道巨大的彩虹,夕陽被山邊上一陣稠密的毛毛雨擋住了。四周一切變得非常靜,遠處有幾只狼在哀號,恩特們在夜裡停止放水,讓伊森河沿著它的原路繼續流淌,到這裡整件事情就結束了。“
“從那時候起,這裡的水又降了下去。我覺得在下面的地洞裡一定有排水渠道什么的,薩魯曼若隨便從上頭哪個窗口往外張望的話,眼裡看到的一定是一副凌亂不堪、破破爛爛的景象。我們感到很孤單,在這一片廢墟上連找個可以說說話的恩特也見不著,也沒有任何消息。我們就在拱形門的頂端過夜,天又冷又潮濕,沒辦法入睡,我們心裡有一種感覺,覺得任何事情隨時都有可能發生,薩魯曼仍在他的塔樓裡,夜裡有一種聲音,就像山谷裡刮著風似的,我想是離開這裡的恩特和烏昂正趕回來了,不過他們現在究竟去了哪兒呢?我不知道。次日早上霧氣橡橡又潮濕,我們下到地面來,四處看看,這周圍連人影都沒有。這就是要告訴你們的全部內容了,如今經過動亂后看起來限和平時期差不多。不知怎的,自從甘達爾夫回來之后,還挺有安全感呢,我可以入睡了﹗”
大家默默無言地坐了一會兒,吉姆利重新裝了一袋煙。“有件事情我想不大明白,”他邊說邊用打火石跟火絨把煙點著。“就是饒舌虫,你告訴過西奧登說他跟薩魯曼在一起,他是怎么來的?”
“哦,對了,我把他給忘了,”皮平說︰“他是今天一早才來的,我們剛把爐火點著,吃了點早餐,胡子大樹又出現了,我們聽到他在外面哼哼哈哈的,叫著我們的名字。”
“‘小伙子們,我最過來看看你們吃得怎么樣的;’他說︰還來告訴你們一個消息,烏昂們都回來了,一切順利,哎,真的非常順利﹗”
他大笑起來,手拍打著大腿。‘伊森加德再也沒有妖怪了,再也沒有斧頭了﹗還有,天色不太晚的時候會有人從南邊過來,其中有幾個應該是你們樂于見到的。“’”他的話剛說完,我們就聽到大路上傳來了馬蹄聲,我們沖出大門口,站在那地瞪大眼睛張望著,有一半是期望見到健步俠與甘達爾夫騎著馬走到隊伍的前頭奔過來,可是從霧海中跑過來的只是一個人,一個騎在一匹又老又乏的馬背上的人,這人本身看上去就是那種好狡可疑之輩,周圍沒別的人。他從霧海中走出來時,忽然見到眼前斷牆破壁,廢墟一片,頓時目瞪口呆的坐在那兒,臉色變得將近鐵青,一開始他是那么的不知所措,看來是沒注意到我們兩人,到后來看到我們時便驚叫起來,並著手掉轉馬頭回身逃去,但是胡子大樹三大步跨過來,伸出一只長長的手將他從馬鞍上提了起來,他的馬驚得脫了韁繩,人卻趴倒在地,他供認他的名字叫做格裡默,是國王的朋友兼顧問,他是被西奧登派來給薩魯送重要的口信來的。“
“‘沒有任何人膽敢騎馬走過遍地是妖怪的開闊地帶,”他說︰“所以派了我來,我一路上冒著風險過來,又餓又累,在狠群的追趕之下,我偏離正道逃到北邊的遠處去了。”
“我看見地斜看了胡子大樹一眼,我暗自說了聲‘騙子”。胡子大樹以他那種慢悠悠的方式久久地看著他,看了有幾分鐘,直看到這可憐巴巴的人局促不安地趴在地上。接著胡子大樹終于開口道︰“哈,唔,我在等著你呢,饒舌虫先生。”那人一聽到這名字便跳了起來,’甘達爾夫先來一步了,所以有關你的事情,剛剛好我都知道,我也曉得如何處置你。甘達爾夫說過,將所有老鼠都裝進一個籠子裡,我會那樣做的。如今我是伊森加德的主人,而薩魯曼被困在他的堡壘上面,你可以到塔樓上去,將你所能想到的消息全部告訴他。“”
“‘讓我走,讓我走吧﹗”饒舌虫求道︰“我認識路。”
“‘你認識路,這我相信,’胡子大樹說道︰”但這個地方稍微有了些改變,過去看看吧﹗“”
“他放饒舌虫走,饒舌央立即蹣跚地走過拱形門,我們緊跟在他后面,直到他走進圓形廣場,只見到一片汪洋橫亙在他和奧森克之間,接下來他朝我們轉過身來。”
“‘讓我離開吧﹗’他哀叫道︰”讓我離開吧﹗我帶的口信如今沒用了。“‘”“確實沒用了,”胡子大樹道︰“但你只有兩個選擇︰待在我這兒等候甘達爾夫和你的主人到來,不然就是淌水過去,你選哪一個呢?”
“一提到他的主人,那人直打哆嗦,可是他退卻了。‘我不會游泳。”他說。“
“‘水不深,”胡子大樹道︰“但水是臟的,不過,饒舌虫先生,臟水不會傷害你的。這就滾進去吧﹗”“
“說完這話,那家伙就掙扎著涉水而去,沒走多遠,只見水快要淹到他的脖子上了,最后看到他時,只見到他緊緊抓住一個舊木桶或一塊木板什么的,而胡子大樹淌著水跟在他后面,監視著他的進程。”
“‘好了,他進去了。”胡子大樹回到這邊來時說︰“我見他像只邋邋遢遢的老鼠似的爬上樓梯,塔樓裡還有人,一只手從裡頭伸出來把他拉了上去,就這樣,他就待在上面了,希望他能如愿地受到歡迎。
我現在得去清洗一下,洗掉黏在身上那些又黏又滑的東西。倘若有人想見我的話,我們會在北邊那兒,這裡的水恩特既喝不下去,也洗不了澡,所以我要求你們兩個小伙子看著大門口,留意過來的人,來人中有羅罕疆域的國君,你們聽著﹗你們必須盡心盡力地熱情歡迎他,他的人剛剛跟躍怪大戰了一場,你們應該曉得遇到這樣一位國君時,該講些什么樣的話才恰當,總之比恩特的做法要好了。在我這個時代裡,在綠草如茵的原野上曾經有過不少君主,而我從來不懂他們的語言,也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們要吃普通人吃的東西,我想,你們都知道該怎么做了。因此,可能的話,找些你們認為適合國王吃的東西。‘這就是故事的尾聲。不過,我想知道那個饒舌虫究竟是誰,難道他真的是國王的顧問嗎?“
“他是國王的顧問,”阿拉貢道︰“也是薩魯曼在羅罕的探子兼跑腿的。當他的功勞值得獎勵的時候,命運卻沒有好好對待他,一見到他曾經認為是那么堅固、那么了不起的地方成了一片廢墟,他所受到的打擊也夠大的,我擔心的卻是,更糟的運氣正在等著他呢。”
“沒錯,我覺得胡子大樹不是出于好意才要他到奧森克裡去的,”
梅裡道︰“看上去他對此事還挺得意的,前去洗澡、喝水的時候還暗自發笑呢﹗在那之后,我們忙了一陣子,尋找那些漂在水裡的物品,四處翻找有用的東西,我們在附近不同的地方發現兩、三個儲藏室,不過胡子大樹派了幾個恩特過來,他們拿走了很多東西。”
“‘我們需要二十五個普通人的飯。’那幾個恩特說。因此,你們可以看到,你們人還沒到這兒,就有人細心地數過你們一共有多少人了。你們三位顯然是被安排跟大種人一起吃的了,可是你們不會吃得比這裡好。我們留下的東西跟他們拿過去的都一樣好,肯定比他們的好呢,因為他們沒送飲料過去。”
“‘要什么飲料呢?”我跟那幾個恩特說。“
“‘那裡有伊森河的河水,”他們說道︰“水挺好的,恩特和普通人都能飲用。’不過我倒是希望恩特們能有空弄點山泉水釀造出一些他們那種飲料來,那樣的話,等甘達爾夫回過頭來時,我們就會看到他的胡子卷起來。那幾個恩特走后,我們覺得又累又餓。不過我們卻沒什么牢騷可發的──我們的辛勞大有收獲,那是在我們尋找食物的過程中,皮平在那些漂流物品中發現的意外收獲,就是那幾個霍洛布爾煙桶。皮平說︰”煙草比食物更好。‘這就是事情的起因。“
“如今我們全明白了。”吉姆利道。
“有一件事院外,”阿拉貢說︰“伊森加德居然有夏爾國南部的煙葉,這事我越想越覺得奇怪。我從沒來過伊森加德,但是如今我的確來到這裡了,而且還蠻了解這片夾在羅罕與夏爾國之間、荒無人煙的土地,多年來既沒什么人也沒什么貨物公開地走過這條路。我猜,薩魯曼跟夏爾國某個人有秘密聯絡的關系,除了在西奧登的宮殿之外,恐怕還可以在其他地方找到別的饒舌虫們。煙桶上標有日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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